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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库创新文化研究——来自NORC的经验
发布时间:2018-01-10 09:11:00

  十八大以来,我国新型智库建设取得了长足的进展,也已经嵌入我国决策咨询体系中,成为党和政府决策工作中的主要参与方之一。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智库建设要把重点放在提高研究质量、推动内容创新上。要加强决策部门同智库的信息共享和互动交流,把党政部门政策研究同智库对策研究紧密结合起来,引导和推动智库建设健康发展、更好发挥作用。”要提高研究质量,加强内容创新,一个重要途径就是加强智库创新文化建设。本文通过对美国芝加哥的“全国民意研究中心”(National Opinion Research Center)的案例研究,介绍美国智库的创新文化、创新实践和创新机制,希望能对我国新型智库创新文化建设有所启发。

  1 创新文化建设是驱动智库发展的主要抓手

  世界主要发达国家的智库建设一般都经历了智库实体建设、制度建设和文化建设三个阶段。实体建设阶段是各智库的初创阶段,主要目标是组织好各种人力、物力资源,使智库正常运转,这个阶段的典型特征是智库数量快速增长。制度建设阶段是指智库的建章立制阶段,一般是在智库章程下细化人、财、物和业务的管理运行细则和流程,实现管理工作的科学化、规范化、程序化、标准化、系统化。文化建设阶段是智库建设的高级阶段,在这个阶段,智库更加注重提炼和传播组织的使命、远景、伦理、价值观、品牌等文化层次的要素,形成智库的文化影响力、软实力和品牌形象。

  就智库创新文化而言,可以从以下两个层面进行理解:

  一种以“创新”为重点,例如,智库根据对自身定位的判断,对智库价值观进行改进,对自身制度进行一定的调整,设定符合智库发展进程的愿景和战略任务,从而产生新的行为规范来指导智库成员的行为。

  一种以“文化”为重点,李华认为,智库创新文化是各种创新活动所赖以进行的环境,可划分为三个层面,即创新制度层面、创新精神层面以及创新实践层面。创新制度层面主要包括智库设立的创新人才计划、创新金融支持、薪酬激励机制等;创新精神层面主要是指智库成员的价值观和创新精神,如开拓冒险精神、开放合作的观念等;创新实践层面主要是指创新文化本质上是一种行为文化,例如智库的创新实践。

  综合以上两种看法,笔者认为创新文化建设是驱动智库发展的主要抓手。首先,智库创新文化能够提高智库的创新能力和竞争力,促进技术的进步和发展,满足随着竞争加剧而与日俱增的客户需求。其次,智库创新文化建设过程中得出的创新理念被应用于实践,有利于智库针对性地开发新模板、使用新工具、改进新方法,从而提高生产率,促进智库内部技术、产品及制度的创新,有效提高智库对外部环境的敏感度和适应力。最后,智库创建创新文化,能够吸引最优秀的人才为智库的发展贡献力量,能够促进员工学习和开发新技能,充分激励员工,发挥员工的价值,减少人才流失。

  2 芝加哥大学全国民意研究中心创新文化案例研究

  2.1 美国舆情研究的头牌智库——芝加哥大学全国民意研究中心

  芝加哥大学全国民意研究中心(National Opinion Research Center,以下简称NORC)成立于1941年,创始人是哈利·弗里德(Harry Field)。NORC创建的最初目的只是协助罗斯福总统调查美国人对战争的看法,经过76年的建设,NORC发展成为一家研究领域覆盖健康、教育、经济、劳动力等,为政府、商业机构、非营利机构以及民众提供从议程设置到数据采集、分析、咨询等多种服务的智库。目前NORC拥有675名研究员,其中39名为高级研究员,也就是各研究项目的负责人。另外,NORC还有1500名调查员,在40多个国家执行着400多个项目。NORC强调在研究咨询中保持客观中立和开放的立场,树立了良好的社会形象和公信力,成为全美甚至全球最重要的智库之一。除此之外,NORC不仅是美国舆情和调查行业的先锋,奠定了美国舆情和调查行业的主流范式和技术体系,还是美国公共意见研究协会(American Association of Public Opinion Research, AAPOR)的创始单位,是美国公共调查行业的奠基者。NORC与芝加哥大学也保持着紧密的联系,董事会中一半以上的董事是芝加哥大学的教授和行政领导,NORC也将两个研究机构设立在芝加哥大学校园内。通过董事会,芝加哥大学可以控制NORC的人事和重大战略方针的制定。同时,NORC作为芝加哥大学服务美国社会、影响美国舆论的重要途径,成为芝加哥大学的知名品牌。

  2.2 NORC创新文化的四大原则

  NORC高度重视创新工作,他们认为创新的重要性体现在三个方面:(1)创新能维持智库的竞争力;(2)创新能催生新技术和新产品;(3)创新能激励和留住杰出员工。因此,NORC在创新文化的实践中秉承以下四个原则:

  第一,贵在行动。贵在行动可以从智库的流动性和实验精神两个方面来理解。所谓智库的流动性是指智库的管理人员不拘泥于特定的办公场所,而是走出去,与各个层次的人接触沟通,广泛地交流信息和讨论问题。实验精神是指重视试验和行动,“干”字当头,而不是仅仅依赖于分析和计划。

  第二,重视客户。在新的时代背景下,NORC加强与客户的联系,将客户与日俱增的需求作为发展的方向和动力,使客户的需求渗透到智库的制造、研究、会计等各个部门,在数据的质量、可靠性以及服务等各方面满足客户,赢得客户的信任和良好的声誉。这种客户至上的精神逐渐发展成为NORC的创新文化。

  第三,鼓励革新。在NORC,这种创新精神不仅体现在其能够研制新产品或提供新的服务,更重要的是它对于迅猛变化的环境和客户与日俱增的需求能够灵活敏捷地做出有效的反应,从而在激烈的竞争中得以生存和发展。及时有效的研究使NORC成为美国重要的信息机构,以其开展的国家免疫调查为例,该调查自1994年以来每年对美国儿童和青少年的免疫率进行高质量的评估,现已成为预防儿童疾病的关键因素。

  第四,合作共赢。NORC是独立机构,但是和芝加哥大学保持着密切的合作关系。在这种合作关系中,二者各自发挥所长。NORC负责提供专家和技术;同时,NORC支持芝加哥大学的教师申请和管理研究资助费用。当然,芝加哥大学也给予NORC一些杰出的研究员到芝加哥大学有关机构任教的机会;此外,芝加哥大学也利用自己雄厚的学科优势,指导NORC的研究咨询工作。这种大学和智库的互动,为NORC塑造出一种与其他商业咨询公司完全不同的浓厚学术氛围,吸引了众多重视大学文化的员工和客户。

  2.3 NORC创新文化建设的重要举措

  第一,高层重视创新文化的建设。NORC的创新文化建设得到了高层领导的重视,从智库最高层开始,就把创新放在优先的位置,对创新行为进行定义并予以固化。詹姆斯·戴维斯的创新行为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1971年到1975年间,戴维斯担任NORC的总裁。在1971年,戴维斯提出了一个关于社会科学的国家数据计划,在戴维斯的推动下,GSS于1972年应运而生,主要收集当代美国社会的各种数据,监测和解释美国人态度、行为和属性的变化趋势,成为涵盖美国社会学和相关趋势数据的最佳来源,也是NORC运行时间最长、最具影响力的项目之一。其中,GSS搜索引擎(GSS data explorer)作为极具创新性的结晶,能够使学者、学生、决策者和其他人轻松访问高质量的数据。戴维斯也因此获得了AAPOR颁发的杰出成就奖。

  第二,设置商业风投与创新部。创新文化的发展离不开创新部门和创新人员提出的各种意见、提案和行动。NORC中设立了专门的创新部门——Business Ventures and Innovation (“BVI”)。BVI内设有多位创新人员,他们为NORC创新文化的发展做出了重要的贡献。米西·纳克巴(Missy Nachbar)作为NORC中负责创新的行政主管,同时也是BVI部门的执行副总裁和NORC董事会的秘书,致力于识别和创造新的业务机会,并着力推动NORC的创新文化建设。多年来,纳克巴凭借自己的能力,了解客户的研究需求,与客户进行有效的讨论,快速响应调查设计和故障排除的创意选择,树立了卓越的声誉,并因此获得了NORC的杰出客户服务认可,是推动NORC创新文化建设的重要人物。

  第三,设立专门负责创新创业的NORC实验室(NORC Labs)。实验室主要创新领域包括:

  ·先进的数据分析和预测模型

  ·机器学习和认知计算

  ·大数据处理和分析

  ·社交媒体数据分析和预测

  ·非结构化数据和自然语言处理

  ·基于客户传感器和可穿戴设备的数据采集

  ·移动、低成本和自我运行的调查工具

  ·经验抽样法数据采集的现代化

  ·数据去识别、数据安全和安全披露

  ·虚拟调查

  ·数据去识别、数据安全和安全披露传播

  ·虚拟调查

  在NORC实验室,每一位研究人员能够通过研究数据和分析方案,促进NORC产品和服务的发展,从而充分实现自身价值,为智库创新文化建设做出贡献。此外,NORC设立了“创意实验资助项目”(Idea Lab Awards),这是为NORC工作人员准备的拨款资助计划,旨在激励工作人员探索新技术和新型趋势、方法以改进工作流程、解决方案和工作质量。“创新日项目”(Innovation Day)也是NORC为激励员工促进创新文化的发展制定的,旨在打破信息孤岛,促进各部门之间的思想交流,提出更多创新观念,从而帮助NORC确定行业发展趋势、培养突破性理念、探索先进技术、了解产品的未来潜力和服务、保持领先地位。

  第四,营造敢于尝试、宽容失败、讲究诚信的文化氛围。在创新文化建设的过程中,新技术、新思想等新生事物的发展往往举步维艰,很难得到重视,但是NORC却努力为新生事物创造良好的发展空间,并对新事物的缺陷抱有一种宽容的态度,全力支持新事物的改进。NORC成员认为创新失败是常有的事情,失败后主动思考原因,做好程序的改进,重新开始,这是更好走向成功的方式,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容忍缺陷、宽容失败、不断尝试的良好文化氛围。此外,在尊重和诚信基础上形成的互信合作促进NORC内部形成了一种高度互信、竞争合作的创新网络。在这样的创新网络中,各创新主体最大限度发挥潜能和专长,共同协作满足多样化的市场需求,适应快速多变的市场,提高创新的效率和质量,对NORC创新文化的发展起到重要的推动作用。

  3 NORC对我国智库创新文化建设的启示

  十八大以来,我国新型智库建设取得了长足的进步,但是仍然存在研究质量不高、内容创新不足的情况,这和我国智库尚处在实体化建设和制度化建设的初级阶段,未能形成自己的创新文化有关。NORC创新文化的实践恰好给了我们学习和借鉴的机会。笔者结合NORC创新文化的建设和发展经验,为我国智库的创新文化建设提出了以下几条建议:

  第一,智库高层领导者应该高度重视创新。NORC的创新文化建设是在智库高层的支持下进行的,从高层领导、高级研究员到一般的调查员,都十分重视创新对智库的作用。我国智库开展创新文化建设也需要得到高层领导者的支持和重视。首先,应从智库高层开始,每位成员都要树立创新意识,把创新文化建设放在智库发展的优先位置,将创新行为、创新精神、创新技术等付诸实践,融入智库的文化之中。其次,智库的高层领导者在明确未来发展目标的基础上,需要及时制定和更新创新战略。在创新战略的指导下,智库能够对环境做出准确的判断,进而采取针对性的措施促进创新文化的建设,营造一个有利于创新的文化氛围。此外,智库高层领导者应当为员工提供所需的培训和资源,培训能够使智库成员迅速掌握相关技能和知识,而资源的提供能够让智库成员在一个轻松的环境中更加方便高效地提出创造性的新观点。

  第二,创新文化建设要重视根据自身情况做好定位和顶层设计。NORC的核心原则之一就是创新,在这一目标的指引下,NORC设置了专门的创新部门BVI。我国智库在发展创新文化的过程中,也要有这样明确的目的性。在了解自身定位、特色、规模、布局等情况的基础上,充分结合自身的情况,确定智库未来的发展方向,建设具有本智库特色的创新文化,努力促进智库培养出更多的人才,推出更多高质量的研究成果,造就一支坚持正确政治方向、德才兼备、富于创新精神的公共政策研究和决策咨询队伍,建立一套治理完善、充满活力、监管有力的智库管理体制和运行机制,充分发挥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咨政建言、理论创新、舆论引导、社会服务、公共外交等重要功能,成为国际知名、国内一流的高端智库。

  第三,智库创新文化建设要有项目抓手和激励措施。NORC通过创新项目和创新激励推动智库创新文化建设,如Idea Lab Awards计划、Innovation Day计划等。我国智库创新文化建设也应当建立起科学的创新激励制度,首先,智库通过科学的创新激励制度,如各种优惠政策、丰厚的福利待遇、快捷的晋升途径等,吸引优秀人才来到智库,为智库的发展提供创造性的思想和有价值的观点,提出更多创新技术、创新精神。其次,科学的创新激励制度能够开发员工的潜在能力,激发员工的创造性、革新精神和主动提高自身素质的意愿,促进员工充分发挥其才能和智慧。此外,科学的激励制度能够有效留住优秀人才,促进智库未来的人力发展。最后,科学的创新激励制度能够在智库中形成一种良性的竞争环境和竞争机制,促进员工进一步为智库创新文化建设贡献力量。

来源:紫金传媒智库   作者:王琪 李刚   编辑:蔡阳艳